对吗？
九州巡察使大人的提问，无人敢应答。
喜娘偷偷看了周围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散修是个缺乏约束的群体，没人约束，又掌握着足以剥夺凡人性命的力量，由此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可想而知。
兴许散修们并非个个都是杀人狂魔，但一颗老鼠屎尚能坏了一锅粥，何况是一堆老鼠屎呢？
这一点，就连坚信自己所做之事是正确的周军师，也无法给出答案。
“第二份投诉，”他硬着头皮继续道“你们的联盟杂货铺，以低价售卖的方式，抢占了市场，让不少以此为生的散修，失去了收入来源。这件事跟凡人总沾不上边吧？”
“是啊是啊！”“我就是因为联盟杂货铺，才关店倒闭的！”“九州联盟绝对没安好心！”
联盟杂货铺的“性价比”策略，堪称市场杀手，万宝宗和东罗总虽能够坚持下来，但不少小店小铺，小摊小贩，确实因此失去了维生手段。
如果说仙凡关系办事处的“禁斗令”，有着“凡人的意愿”这种东西在背后撑腰，那杂货铺就是妥妥的利益侵占行为。
要说的话，这是最不能忍的。
“我承认，杂货铺的存在，是为了给联盟赚钱，哪怕我们没有故意针对散修群体，也确实对你们造成了不良影响。”
叶星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周军师愣了一愣。
他本以为巡察使大人会找个什么理由，跟他们来场辩论大赛，没想却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目的。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果然，联盟是……”
邪恶两个字还没出口，巡察使大人就又开口道。
“联盟要运行下去，就必须赚钱，既然想要赚钱，势必就会影响到一部分人。”
“或许我能找个‘你们自己的店没竞争力，关闭了却来怪我’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虽然这个理由确实没错，但从结果上来说，我的决策，的确给不少人，尤其是散修的生活，造成了不良影响。”
他再次强调道。
巡察使大人如此爽朗的承认错误，反倒让一些准备咄咄逼人的散修们，不知该如何言语。
修真界中，竞争激烈，像这样的情况再正常不过了，眼下也就是九州联盟站在风口浪尖上，所以才被指责。
像万宝宗，东罗宗，屹立在大陆上已经多少年了？有人去向他们问罪吗？
“大人，”周军师再次拱手道“您必须承认，九州联盟是一个为了修仙宗派利益而存在的组织。而在这个大陆上，散修跟宗派，向来是无法共存的两个群体。你无论实行什么，到最后都会伤到散修的利益。”
这才是原罪。
由修仙宗派组成的势力，说到底，也是为修仙宗派而存在的。
无论巡察使大人如何辩解，只要组织的性质在那儿，他们散修就有足够的理由行动。
“不对。”
巡察使大人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了周军师的预料。
“你说的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就叫宗派联盟呢？”
“啊？”
别说是他，在场几乎所有的散修，都没能转过弯。
“之所以叫九州联盟，是有理由，”叶星从唐欣手中接过一张写满文字的白纸，展示在所有散修面前“既然你们觉得联盟这不对，那不对，那就干脆加入我们吧。在组织内部进行投诉，总比你们这儿在外面四处奔波，要来的强吧？”
“哈？！”
一干人等，呆愣在原地。
“大人的意思是，”周军师眼角抽搐着“让我们加入九州联盟？”
“说准确点，是让散修群体加入进来。”
叶星点头道。
“可是，我们已经自由惯了，而且实力天赋达不到要求，恐怕无法……”
他皱眉道。
散修之所以为散修，除了喜欢自由自在，还有个原因就是天赋完全没法跟宗派修士比。
真天赋异禀，谁不想进入门派，好吃好喝呢？
“我知道，所以我特地为你们准备了这份‘散修入职合同’，”巡察使大人抖了抖手中的白纸“试用期三个月，丁级员工只需干满一年就可以自由离职，薪酬是根据境界而不是天赋发放的。目前组织不是很有钱，因此工资不是太高，好像炼气四品修士，是一个月一块灵石这种样子。”
“一月一块！”
这还不高？这都比得上一些大宗大派弟子了吧！
散修群体顿时骚动了起来，炼气四品都一月一块了，而且还是按境界发放的，那炼气七品，炼气九品，岂不是会更高？
那还摆什么摊，杀什么妖兽，探索什么危险秘境，加入九州联盟不是更好么？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九州联盟是为维护宗派利益而存在的，”叶星拍了拍仙凡关系部部长的肩膀“没见到这个组织已经有凡人成为了高层吗？凡人都可以，散修为什么不行？”
“九州联盟欢迎任何人的加入……前提是认可我们的理念。”
“理念？”
周军师用有些茫然的语气重复道。
“共同为九州大陆上，每个向往和平的生灵服务，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叶星道“可能听上去有些空泛，你们暂时不用想这些，总之，九州联盟的目标，是给大家提供更多种在九州大陆生存下去的选择。”
九州联盟不是为了统治大陆而存在的？
它并不是那些顶级势力名下的傀儡？
它也有在为散修争取权益？
那自己的这些行动，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
周军师想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纠集了数百散修，一路上为祸凡间国度，自己除了搞破坏，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成？
“为自己所在的群体争取利益，你没有做错什么，”叶星对他说道“今后，你也可以继续为这个目标奋斗下去……在九州联盟的框架内。”
“大人，”周军师手掌紧握，努力不让自己复杂的情绪，展现在脸庞之上“您……您想让我加入九州联盟？”
“当然。”
巡察使大人点点头。
如此有能力的人才，怎么可能放过？能让一群乌合之众搞这种行动，策划能力和执行能力都是一流的，联盟正缺这种人才。
“我……我……”
周军师揉搓着自己的眼睛，三番两次想将心中的话语表达出来，可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
嘭！
“小心！”
一瞬之间。
周军师，周巡，一介散修，他的身体，从脚掌开始爆裂，一层一层，直到头顶，由血肉化为血水，再化为血雾。
几乎同一时间，玲珑来到叶星跟前，双手结印，在前方凝聚出一道由光芒组成的护罩，将所有的秽物全部挡下。
九州巡察使大人愣了一下，而后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