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江城餐厅近水楼，位于特地给百里家预留的家庭包间内。
“是哦，遇哥哥，这次好慢啊以前我和爸妈刚来不久，就会开始上菜的。”茜茜丫头也附和着轻媚儿的话。
方遇想了想说：“可能你家来这里吃饭，他们后厨都是提前知道消息准备的吧……没关系，我们再等一等。两位大小美女，饿了么？”方遇不怎么了解这些高档餐厅，只觉得是正常情况。
一左一右一大一小都摇了摇头，她们只是好奇为何高档餐厅上菜这么慢。
……
咚咚咚——
“请进。”方遇见两边的丫头和女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暂时当起了三人组的主人，让敲门的人进来。
是之前的侍者……
“栖公主，那个……呃，这位先生，有件事希望您能体谅下……”侍者进来后先是对着茜茜这个小主人说话，发现大老板的千金竟然示意他去和坐在中间的年轻男人讲，虽然奇怪，但还是照做。
毕竟这里工资要比同行业都高一些，这饭碗他还不想丢。
“你好，请说，不用敬语就行，我姓方。”方遇抬头示意对方不要这么拘谨，他们不过是来花钱吃饭的顾客，又不是他们这些侍者的亲爹。
侍者是个比较年轻的小伙子，没准还没方遇年纪大，完全是个少年。
他扫了一眼栖公主，发现对这个方先生的话，栖公主没什么反驳或不悦的意思，就应着：“方先生，你们这桌的菜……本来是在五分钟前就已经要起桌了……”
方遇想了想，才搞明白“起桌”就是开始上菜的意思。
“……我的工作用对讲内收到后，就到你们包间外，准备为你们服务。结果半天没有餐车推过来……”
少年侍者继续讲着。
“之后我去看了下，发现……”
这个侍者应该是这里的新员工，方遇这么想着。
他也不是完全不懂都市生活，这些方方面面大体上的东西，师父师母怕他与社会脱节，都会有意识在闲谈中说几句。
这种高档餐厅，出了事，跟客人解释的，一般不会是为他们服务的侍者，而应该是领班或者主管。
另外，他们被要求，用最简洁的话，跟客人讲完事情。毕竟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来吃个饭都是带着各种目的，谁有空听你啰嗦一大堆。
也就是方遇本就是带着丫头和女人单纯吃个饭而已，才没觉得少年这有些细节到繁琐的叙述会令人厌烦。
大概三分钟后，少年终于把事情讲明白了。
原来是方遇他们这一桌的菜里，有两道前菜，是百里夫妇每次来都必点的。
厨房对此的每日货量调度很少，但都应付得了用度。他们是没有得到今天百里家要来吃饭的消息的，于是货量更加少了点。毕竟是价格高昂的原材料，不用也是扔掉，餐厅当然是量出为入。
方遇一句“照着百里家常吃的菜单上”，自然就包含着这两道菜。
本来厨房也觉得没什么，毕竟是百里家的栖公主来了，也就照样做了菜。
结果做好了后，这菜却被送到了别的包间去了……
这一部分的信息，少年支支吾吾没说清楚，大概意思是那个包间的人，是京城来的，是要跟江城的市长谈一些政策与经济项目的……那边催了一下上菜速度，可能餐厅怕惹不起，就把方遇的菜先调给那边了。
方遇听完觉得他是无所谓，不就是再等等。但是他也知道不能用自己的逻辑帮别人判断，就问丫头和女人，她们俩也说没事。
于是方遇就跟少年侍者说没关系，我们再等。
结果本应庆幸退出去的少年，竟然依旧很是为难的脸色，却又不说话。
方遇就很奇怪：“还有什么事吗？我们不会投诉你的，你放心好了。”
少年脸上简直可以说是愁云密布：“那个……方先生……栖公主，其实，那两道菜的原材料，已经用光了……”
少年侍者像是用尽了勇气，才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最后还是向他认为这里最有地位的茜茜说的。
方遇皱起眉，他倒不是为这个情况生气。
他觉得这个少年怎么……好像仍然没把事情说完。
方遇还担任帝雀的时候，他的下属里有很多少年这样的人。他从少年的神态与说话语速、肢体动作等细节，很轻易就看出来，他是和自己曾经某一类下属出身相同。
这可能是个从外乡小地方到江城这种大城市打工的人。
看着他慌张又强撑着的样子，方遇不自觉就想起了那些与自己差不了多少岁的下属。
他怕轻媚儿这种有点钱的城市人和茜茜这种有钱有势人家的大小姐，会因为少年一系列表现与说的事生气，从而给人家难堪。
于是方遇就挥了挥手，打算继续当着这件包间的主人，他左右转头问：“那这两道菜就不要了，可以吧我的两位小姐？”
轻媚儿虽然因为这个侍者一直吞吞吐吐的有些不大高兴，但也还算体谅，毕竟原材料没了这事，也怪不到人家身上，就点了点头。
茜茜丫头倒是在侍者面前又怯生生的，同样对着方遇小声说没关系。
“你别害怕，我们茜公主没那么蛮横。”方遇笑着安慰少年侍者，他有些想那些下属了。
令他有些意外却也在方才直觉之中的是，少年听了这句话，表情是有些放松，但很快那种欲言又止、害怕的情绪又占据了他的神情。
方遇沉下脸来，少年的反应，让他同样想起那些下属最初的性格：“有什么事你就说，不是你的问题我绝不会为难你。我都带着我两个女人宽慰你了，你还不说清楚！”
他也是被少年气到了，话赶话的，来不及用一个词组把茜茜小丫头和轻媚儿一起概括，才用了“我两个女人”的称呼。不过他也没顾得上这一点。
他现在真的生气，就如同见到那些怯懦的下属。
“我……栖公主……”少年看到栖公主很听他话的方先生很生气，更加慌乱，想要跟他道歉，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又去跟自己心里认为，这里地位最高的茜茜求情。
其实就连轻媚儿都觉得这少年的表现很让人生气，她的情绪也被方遇带动，没去顾得上方遇把她算作“我两个女人”的说辞。
不过小丫头茜茜，倒是因为方遇这句话，可爱的眼睛里闪过光，随后撇撇嘴，沉默地看着少年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