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凌寒起来头有点痛。
有句话叫男人的友情都在酒里,大概放在古代也能适用,因此在昨天晚上就有大房的护院之类的汉子们挨个来给凌寒敬酒道歉——自己反正是都不记得了,只是他们说的平常对凌寒多有不屑与为难之处,姑爷是个有大量的大人物,还请姑爷多多包含,多的不说了都在酒里。说着便一个个咕咚咕咚地干完了杯中的酒。
自己肯定不能喝这么多的,谁在酒桌上喝多谁吃亏。凌寒就嘴上说着一些“好哇,原来是你小子”“那不行,我这酒只能喝一半”之类的话开开玩笑,然后省下一半的酒。最后凌寒还是喝多了,因为实在架不住对面人多,而且也太能喝了...
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大厦里,或者好像永远在路上的场景,然后又梦见了前几天下的那场雪,很冷。所幸还梦到了一个暖手袋,很暖和,很软,手感极好......
等等,暖手袋?
凌寒有些呆滞地看向了一边正亭亭玉立站在床边上的少女,看着她从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自己的目光再到满脸红霞再到把头埋在自己的小胸脯里,一言不发。
凌寒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睡觉时......是不是......”
雀儿娇羞地点了点头:“嗯......”
凌寒抬起自己的双手,大有想把他们给剁了的感觉,但是又一想,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这锅也不能全自己背,于是就又放下心来——那没事了......
“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凌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对雀儿说道:“找个机会还是跟你家大小姐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吧......”
雀儿大概是想到了其他的地方去了,依然是脸色红霞满天一副娇羞地模样扭扭捏捏地说道:“这有什么可谈的......雀儿早晚都是姑爷的人...小姐也是知道的......”
凌寒瞥了一眼寒冬刚过正兀自怀春的少女,浇了一盆冷水:“谁说你了,我是说你家小姐,我跟你家小姐不能这么下去了,不然是对她的不负责任。”说完顿了一顿,又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你也得留在我身边了,不然是对你的不负责任...”
雀儿一愣,没有理解凌寒的意思,怔怔地问道:“姑爷是什么意思?雀儿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我对你家小姐其实是没感情的,虽然她是个大美人,但是我不能拿她一生开玩笑。”凌寒很直白地说了出来:“而且你家小姐应该对我也是没什么感情的,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暂时出不来了......等时间一长,你家小姐就会发现,我还是我,她还是她,我们根本就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凌寒看了一眼呆住的小雀儿,叹了一口气:“至于你,原本是想把你送还到你小姐身边的,但是这,睡也睡了......虽然也没做什么,但你毕竟是个姑娘家,何况我还......”
凌寒在她身上某个部位悄无声息地扫了一眼,潜意识里还是回想昨天晚上的手感:“......我没对她做什么,但是我得对你负责,所以......你自己选吧,回秦府去,还是留在我身边。”
雀儿彻底呆住了:“姑爷是......不要我家小姐了吗...”
“这话说的,我是赘婿......你家小姐长的又极美,哪有我挑她一说。”凌寒只是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说的你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跟你家小姐是没有感情基础的,时间一长,你就知道了......”
雀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懂,确实不懂,姑爷这话,还是跟小姐说去吧......昨天小姐说了,等你起来了,就带你去秦家大院那边......”
凌寒断然拒绝:“还是不去了。这话我也会当面对你家小姐说的,但是今天这个时间就不去了,不太合适,你家老太公也不太欢迎我,我去了再给你家小姐找难堪......”
“你不去小姐才难堪呢。”雀儿急了,说道:“今天初一,照例秦家支脉都要来秦家聚餐的,也都存了要见一见你的心思...要是你不去,又听说老太爷把你给赶出去了,剩大小姐一个人在那,那她才会难堪......”
合着我去就是为了给她挡箭呗....
凌寒长叹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秦家老太公拄着拐杖一脸严肃地样子,一想起他任由自己的子女在家里明目张胆地欺负自己的孙女心里就觉得烦他——这跟秦花繁倒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作为秦家老太公执掌秦家这么多年,就看其余几房都那么怕他的样子,对家里发生的事情就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吱声而已。
“又是一场硬仗啊.....”凌寒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算了,那还是去吧。”
站起身来穿衣服,发现衣服还是不会穿——本来就不好穿,大冬天的又穿的多,最后还是得有雀儿代劳。感受着雀儿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凌寒再一次做回了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万恶旧社会地主阶级...
嗅着身前少女的体香,凌寒不由自主地便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暖手袋了。
正为他系着腰带的雀儿手上停了一下,整个人怔了一怔,继而接着忙活,脸上却飞起了些红晕来声音低低地说道:“姑爷大白天不许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噢...”
离凌家老宅不远处的秦家大院,此刻正是张灯结彩,门前一派车水马龙的架势使得这个扬州的一方富豪此刻显得格外地气派。
今天是秦家一年一度的大会,无论主脉支脉,基本上这个大院里出来的秦家人都到齐了。各人怀着各人的小心思脸上喜气洋洋地互相贺喜说笑,再进主屋向那个仍然精神矍铄的秦家掌门人问个好,便又各自走到一边扎堆叙旧,等着中午开席。
秦花繁脸上带着微笑,一一向着来问候自己的各位亲朋好友问好,虽然他们的问候里带着极为明显的客套。比起秦家几房来,大房这边的人明显少了一点,虽然秦花繁招了个上门的女婿,可是在座的各位也都听说了秦家老太公把他赶出去的事情。
秦家二房秦昌脸上同样是面带微笑,只是笑容有些苍白,神色有些勉强,面容也好似苍老了许多。当然在场众人谁都不敢提那个赘婿把秦昌老爷给气的吐血的事情,只是明眼人看得出来,秦老太公对于二房还是有些意见的。
秦昌以上欺下是真,以大欺小也是真,最后还都无功而返——父子俩还一个吐血一个晕倒,这让原本很看好二房的众人便开始不自觉地揣摩秦老太公的意思了。
原本拥有两个儿子的二房是秦家产业最有力的竞争者。
现在还剩谁呢?
只有一个女儿三房,只有一个儿子的四房。
答案好像不言而喻。
秦花柔好像很开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那里自顾自地吃着点心,乐在其中;另一边秦家的三公子秦玉书与自己身前的父亲秦尚一起笑眯眯地同在场众人打着招呼,聊些闲话,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大笑,极为热闹。
年方十四五岁的二房小公子秦玉明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打着哈欠,懒得去搭理自己的父亲和大哥。
临近中午,秦家大院再次变得热闹了起来。
“湖州秦家水峰一脉送照明夜狮子一对,顺祝秦老太公身体康健,秦家蒸蒸日上!”
“常州秦家东顺一脉送珊瑚玉树一株,珍珠一盒,顺祝顺祝秦老太公身体康健,秦家蒸蒸日上!”
“吴州秦家虎贤一脉,送千里马一匹,银壶一套,顺祝秦老太公身体康健,秦家蒸蒸日上!”
......
门外门房唱礼之声不绝于耳,秦老太公脸上的笑容几乎都没有中断过,和这个打一声招呼,和那个拉一句家常,一副当家主人翁的和谐做派——直到凌寒进门。
拒绝了雀儿给的从侧面偷偷溜进去的提议,凌寒身着一身长衫倒也是打扮得一副玉面书生的样子,配上他那副格外有吃软饭潜质的小白脸倒也是格外有看头,连屋里正不住地拿着东西吃的秦花柔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觉得现在的凌寒跟原本的凌寒也是同一个人,怎么就气质相差这么大呢?
看见凌寒进来秦老太爷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一些。不少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年轻人进来,猜想这大概便是那个不受秦老太爷喜欢,还被休出去的秦家大房的赘婿凌寒了。
走到秦花繁的边上,凌寒泰然自若地坐下,拿起一杯茶水喝茶。
秦昌的脸色有些僵硬,秦玉成看着凌寒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格外地生气,眼中冒火的他死死盯着凌寒好像要用目光将他撕碎了一般,连带着对他边上坐着的自己的姐姐秦花繁也多了几分恨意。
“等着吧,你们俩,都要倒霉...一个必须死,至于我的好姐姐嘛,就去给聂大公子当侍妾去好了,不知道到了他的床上你还会不会这一副冰山美人一般的模样...”
秦玉成恨恨地想着,全然忘了在自己面前坐着的、被自己所诅咒的那个女子原本是自己同出一源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