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脸皮太薄...”
感受着腰上软肉被掐后传来的疼痛和手上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凌寒感叹了一句已经是老夫老妻却还是抹不开面子的秦花繁，坐回屋里便拿出了那封朴实无华的请帖来。
写的大概也就是那个意思，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凌寒只是疑惑为什么会是南宫家的大公子亲自前来，还跑到秦家这么给力地帮他撑面子——财路一说只是安慰秦花繁的，真要自己问起来说实话自己都不相信，实在是没到那个程度。
难不成那个南宫乐真的看上自己了？就因为在酒楼里抄了一首诗虎躯一震？
“想什么呢...”凌寒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嘲了一句：“到底什么事情，上门问问就知道了...反正我是一穷二白，没什么可让人惦记的...”
大年初一，平平淡淡又充满热闹。
把院里的人全部打发走了回去秦家，怎么都算是秦家的人，今天公司大聚餐这几个还在这呆着算怎么回事。等到家里都没人了，凌寒这也换了一身衣服出门，怀里揣了点银子，打算出门解决一下自己的午饭，就是不知道这大过年的外边店铺还开不开门。
走过两条街，还真有不少店铺开门，凌寒也没打算进去，只是走到了聚贤居的酒楼外边，却发现那副上联仍然挂在那里，门外依旧是人山人海，有来凑热闹的闲人，也有搅动脑筋想要想出来的书生，也有想要滥竽充数想要混进去白吃一顿的无赖泼皮。
竟无意中成了扬州城的一处景点。
跑堂的人不少，倒是没见到那个毫无服务意识的小少爷，想来也是跟南宫乐一样，虽然店铺做大了，但是也不适合他们两个出来抛头露面了。
随便附近找了家吃铺坐下要了碗面，就着一碟炒青椒也是吃的有滋有味。
只是面刚吃了一半，便听见外边一阵吵吵嚷嚷，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有两三个汉子进了店铺里，为首的一名大汉身上随意穿着个有些凌乱的短袄，脸上长了一圈络腮胡，凶神恶煞的模样配着他那一副混不吝的表情真不像是个来吃饭的。
这店铺不算大，也就一间门面，原本生意应该也一般，只是这里多了个这样的酒楼后生意不见得没落，竟然还因为看热闹的人群多了生意还好了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那家酒楼里价格翻倍的饭菜。
只见为首的络腮胡汉子进了铺子先是扫了一圈，果真不是个来吃饭的主，只是占住了一张桌子后把脚往凳子上一放便开始大喊：“宋老头！宋老头出来接你爷爷了！”
语气粗鄙，再加上些许凶神恶煞的模样使得一部分人自觉可能有了麻烦，纷纷放下筷子便溜掉了，有些饭钱都没留。
出来后的掌柜矮矮小小的，长了两道厚厚的眉毛，嘴唇上边也是留了一圈短胡子，看上去颇为老实的一个人。只见他出来后虽然看见不少人没给饭钱就溜了竟也没发火，而是赶忙陪着笑脸凑到了那大汉边上客套道：“唉哟，这不是王老大来了么，王老大今天怎么这么高的兴致，来我这小店里吃面来了？”
“你少特么的给我套近乎，爷才不吃你这淡的出鸟的破面。”那被唤做王老大的络腮胡大汉骂骂咧咧，“少废话，这个月例钱该交了，一百五十文，一个子都不能少！”
被唤做宋老头的掌柜一愣，忙点头称是，然后又斟酌着语气小心说道：“王老大啊，我这小店一般都是到了十号才交的例钱的，您是不是给...记错了？而且我这小店以往都才五十文，您肯定是记错了，这哪来的一百五十...”
“少跟爷在这打马虎眼！”王老大伸手灌了一壶凉茶，喝完后啪地一声把茶壶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然后对着宋掌柜吹胡子瞪眼道：“今天爷高兴，要去找乐子手里没钱怎么行？我说今天就今天！再说了...”
那王老大伸手一指外边围在酒楼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侧着头对着宋掌柜说道：“这外边这么多人，我看你这生意也好了不少，这保护费可不得多了交？”
“就是，这么多人，我们老大可是得豁出性命来才罩得住啊，你这少了对得起我们老大吗？”王老大身边一个瘦猴一般的小弟嘻嘻哈哈地说道。
凌寒置若罔闻，也不想去管这事情，虽然好像也跟自己有点关系，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也不好做什么，如果有机会跟官府说一声便是，该有人管自会有人管，没有人管自己说话也没什么用。
宋掌柜一张脸愁成了苦瓜脸，一个劲地向着王老大求饶卖难处，希望他高抬贵手莫要涨价，可那王老大便是这街上的地痞无赖，哪会管你生活不易？不一会儿就被宋掌柜的求情苦水给弄得烦了，骂道：“今个劳资出来心情好，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被弄的一肚子气？我告诉你，今天拿不出来，爷就把你的店给砸了，不想交钱，那就不要干了！”
宋掌柜长吁短叹求情无果，也只好吞下苦水，这就要回去拿钱将这一尊瘟神给送走，可谁知自己刚刚转身没走两步，突然出了一个极不好的事情。
只见那通往后厨的门帘被掀开，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系了围裙端了一盘菜出来大声喊道：“阿爹，喊你怎么不见你来？这菜再不上就要凉了...”
只见那女子身穿粗布长裙，头上裹着头巾，一副农家妇女的打扮，额头上还有些汗珠，一副辛劳的样子却也掩不住那姣好的身段和极为耐看的脸庞，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上虽然不着粉黛，但是这女子本身长得便极为秀气，这幅素面朝天的样子却也更加惹人怜爱，活脱脱一副小家碧玉的美人坯子。
刚刚端着盘子出来的女子抬眼一看屋子里的情形便觉得有些不妙，又看见了自己的阿爹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便心里暗呼了一声糟糕端着盘子就想要再回去。
“等会？！那个小娘子你等会？”
那王老大平日里干的是什么，本来干的就是那伤天害理、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眼见出来了个这般容貌的小美人自然眼尖的很，立马出声便要喊住，紧接着那一边的小弟更是有眼力见得紧，冲上去便挡在了门口，笑嘻嘻地把那姑娘逼了回去。
“王老大，王老大高抬贵手啊！”宋掌柜惨呼了一声，转头便扑通一声跪下了：“王老大，这是我唯一的女儿啊，请老大看在我这么多年...”
“嗳，宋掌柜这是做什么，我又不对你女儿做什么，这么紧张干什么。”王老大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求饶的宋掌柜，反而是一脸淫笑地缓缓逼近了那名已经被挤在墙角里的女子：“小娘子？怎么称呼啊？”
那女子被几个地痞无赖挤在墙角却也不是太过慌乱，只是强装镇定一脸严肃地对着王老大怒声说道：“你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可是第一楼的人...”
“第一楼？那可太好了!”王老大丝毫不惧，哈哈大笑：“听说第一楼的歌舞甲扬州，也是这江南数的上名字的风流之地...本来就想收些例钱去风流一把，你说咱们遇见是不是缘分呐？”
“你！”女子怒目而视，却对步步逼近的王老大毫无办法，只能整个人都紧紧地贴在墙角。
只见那王老大一挥手，对着宋掌柜说道：“宋老头，你也忒不地道了...早知道你有这般美貌的女儿，我还收你什么例钱，我看啊，咱们就结为亲家好了...”
宋掌柜跪在地上就要哭出声来了，一个劲地求王老大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这就没意思了。”王老大嘴里啧啧道，“那这样，不如喊你女儿为我等跳个舞唱个小曲，再陪我们吃一顿酒，咱们这例钱的事...就算了？”
说着，一把扯过一张桌子一抖，将上边的碗筷茶壶都抖落在地上，然后把桌子砰地一声放在了那女子面前，一脸淫笑地扯过一把长凳一屁股坐在上边：“就在这上边跳！”
说着，又大声喊道：“去，把人都给我赶出去把门关了，爷今天就在这乐呵了！”
那瘦猴一般的小弟兴奋地鬼叫了一声，狐假虎威地提着一坛空酒瓶在店里一阵呼喊，便将其他人都给纷纷赶走，然后眨眼功夫便来到了凌寒面前，见他拿着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面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便将桌上的那盘青椒一把扣在了面碗上面，大声喝道：“吃吃吃，一碗破面有什么可吃的吃这么香？还不快滚！”
凌寒皱着眉头放下筷子，那上边还夹了一筷子的面，眼看也吃不成了，便抬头不悦地看着那个瘦猴。
“哟，你，你还想干什么？！”那瘦猴对上凌寒的目光时也是被吓了一跳，只觉得眼前年轻人气场有点强不太好惹，但想想自己人多便立刻镇定下来，砰地一声便把那空酒坛砸在了桌子上：“怎么着啊，不服？”
“服不服气倒是其次...”凌寒慢条斯理地说着，又从筷子筒里抽出了一支新的筷子：“...你知不知道浪费粮食是一种很可耻的行为？”
说完，不待那瘦猴反应过来，那一支筷子便被凌寒高高举起，紧接着便是在瘦猴迷惘的眼神中，朝着他放在酒壶上的那支手，狠狠扎了下去！
“啊！！！”
血花四溅，那根筷子在凌寒毫不留手地猛戳之下直接穿透了瘦猴那瘦薄的手掌，突出之后又戳到了那酒坛上，大力之下将那酒坛竟直接戳破。
“我最恨浪费食物的人。”凌寒淡淡说道，平静地抬头看了一眼疼的龇牙咧嘴的瘦猴：“何况你浪费的还是我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