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落日山脉如同静静俯卧在大地的巨龙，蜿蜒盘中。
月华散落在巨兽上面，如同银白的轻纱。
“大人...”
嘴角仍有丝丝鲜血溢出的老者向夜九霄轻声呼喊，气若游丝。
“我在。”
夜九霄快速来到老者身旁，低头将耳朵向老者嘴巴靠拢，想要听清老者的言语。
“大人....我....快...不行...了...”
闻言，夜九霄脸色复杂，嘴巴张了张，但没有说出一句话。
或许，落日城中还有办法能够将老者救下。
但以老者目前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大可能撑到落日城。
“大人，今后...汐儿就拜托...您照顾了...
不求您给她什么名分，只要你肯收留...她...就行...”
老者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出了这句话，尽量让它变得清晰。
“父亲！”
云汐双眼通红，捂嘴大喊，如黄豆大小的泪水更是颗颗落下。
夜九霄亲眼目睹一道生命渐渐在自己面前消散。
一时间，喉咙似是有刺卡住，脸上尽是复杂之色。
夜九霄见过许多尸体，也曾看到许多人因为失去亲人而悲戚痛哭。
可在今天，往日里的司空见惯。
在如今，心脏宛如是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心绪异常沉重。
生命如草芥！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残酷！
少女云汐从悲伤，再到迷茫，再到恍惚。
之间，夜九霄都没有开口劝慰，只是默默的为老人处理后事。
直到夜九霄要将老人掩埋时，少女云汐的情绪瞬间从恍惚中挣脱出来。
“不...父亲...不行...”
夜九霄没有理会少女的哀求，脸色冰冷，想要将老者掩埋。
云汐再如何挣扎，又岂能阻止夜九霄。
刹那间，她脸上失去了血色，瘫坐在地上，口中轻喃。
夜九霄心底轻叹，手中动作不减。
入夜的落日山脉，危险程度是呈几何倍数增加。
丁点的血腥味就足以让引起嗅觉灵敏的妖兽注意。
况且，老人的存在，不过只是给少女徒添悲伤。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必须要更好的活着。
嘭...
夜九霄将附近拾过来的枯树枝堆在一起，点起火来。
摇摆的火焰照映在少女的小脸上，她没有哭泣，但上没却残留着泪痕。
“吃点东西吧。”
夜九霄在身侧随行的袋子中，取出一块肉干，递到云汐面前。
“谢谢。”
少女因为长期保持同样的动作，手脚有些麻木，摄手摄脚的接过，语气有些沙哑。
夜九霄轻轻点头，将一壶水默默放在云汐身旁。
篝火的火焰飘荡，时有轻风将其吹起。
“夜大哥，你的手...”
蓦地，云汐看向夜九霄，轻声道。
夜九霄有些不明所以。
顺着云汐的目光望去，方才看到一处伤口，笑着说道：
“不过是小伤，不碍事。”
云汐微微摇头，向夜九霄的位置缓步走来。
撕拉~
轻轻撕拉白裙边上的一小块布，经过简单的消毒后，熟练的替夜九霄包扎起来。
“别动，否则会疼。”
夜九霄心中流淌丝丝暖流，任由少女所为。
“谢谢。”夜九霄真挚的说道。
“不用的，是我欠夜大哥的太多。”
云汐看着夜九霄平静的神色，说道：
“夜大哥，其实，父亲刚才说的话，你不用太在意的。”
夜九霄不语，脸上有些动容。
看似柔软的云汐，内心却是很坚强。
她不愿麻烦，甚至拖累夜九霄。
哪怕是到现在，宛若浮萍飘荡的云汐，依旧坚定。
“你是担心我会吃了你吗？”夜九霄轻笑道。
啊？！
云汐连忙摇头，小手轻晃，“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
“你是个好人。”
云汐小脸微红，想了半天才找出这个合理的词。
好人？？？
夜九霄有点懵，得了一张好人卡？
“我答应过你父亲，定然会照顾好你。”
夜九霄坚定的语气，让云汐无法继续开口。
“落日山脉终归还是太危险，我们还是出去吧。”
云汐轻轻点头。
夜九霄在收拾好行囊，做过一番准备后，就向外面而去。
行走间，夜九霄自然不会带着个火把，这样目标太大。
为了不和云汐走丢，他很自然的牵上了她的小手。
“额...”
手掌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住，云汐身子微颤，本能的想要抽出。
“别动，这样很容易引起妖兽的注意。”夜九霄肃声道。
云汐抿了抿嘴，不作抵抗，老实的跟着夜九霄。
就在二人离出山不到五里的时候，忽地出来一声啼叫。
声音很是尖锐，仿佛能够穿云碎石，震得许多树木落叶。
“不好，绝对是有极强的妖兽被惊动。”
隔着老远，夜九霄都能感受到强大的气势，心悸不已。
没有过多犹豫，拉着云汐就是向外飞快跑去。
啾~
二人离出口越近，可耳边出来的声音却是越发刺耳。
妖兽，越来越近了！
“云汐，你先走。”
夜九霄突然止步，直接松手，借着惯性还推了云汐一把。
“夜大哥，我们一起走。”
云汐同样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小脸泛着焦虑。
夜九霄神色一肃，轻喝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说罢，夜九霄就转过头去，不再看云汐。
云汐看着往回走的夜九霄，红唇紧咬，扭头离去。
夜九察觉到云汐已经离开，压力顿时大减，心神全部绷紧。
啾~
片刻后，一道火红羽翼的巨大凶禽就在夜九霄头顶掠过。
凶禽的身躯极其庞大，羽翼展开间遮天蔽日。
“单单气势就让我心颤，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妖兽？”
夜九霄寻到一处遮蔽物，探头惊声道。
吼~
绽放着绚丽火芒的凶禽后，突然传来一道震耳的吼声。
那是一头类似熊的妖兽。
浑身土黄色，毛发闪烁着锋芒，摄人无比。
夜九霄之前碰到的铁蛮熊，在此等妖兽面前，简直宛若刚出生的幼儿。
“难道是九品的兽王？”
夜九霄小心遮蔽身形，心底暗暗揣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