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只有呼吸和脚踩雪地发出嚓嚓的声音。
和刚过断天山脉不同,刚过断天山脉,入眼还有黑白之色,那是大地与白雪交织的景色,随着向北深入,大地已然被冰雪完全包裹,放眼而去,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孑然一身,顶风冒雪在极寒,夜间偶望夜空,纯净的夜空缀有星光点点。
有时还能看到极光,它们有时像一条彩带,有时像一团火焰,有时像一张五光十色的巨大银幕;
有的犹如彩绸或缎带抛向天空,上下飞舞、翻动;有的软如纱巾,随风飘动,呈现出紫色、深红的色彩;
有时极光出现在地平线上,犹如晨光曙色;有时极光如山茶吐艳,一片火红;有时极光密聚一起,犹如窗帘慢帐;有时它又射出许多光束,宛如孔雀开屏,蝶翼飞舞。
那些迷离之景也没有伴随他太久,引路的北辰好像也累了,它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直到最后,它仿佛也丢下了他。
不过,它找来了帮手,一颗更亮的星,它在白昼之下也是那么的耀眼,以至于不能直视,就算你视而不见,它也一直都在。
它是一个永远都不知疲倦的母亲,它是一个永远都不眠不休的父亲,一直围绕着你,无时无刻都用温暖的视线关注着你。
苍穹之下,冰封千里,赤膊其中,揉碎了冰雪,呵气成霜。
他在北极,单纯的北极,这里和曾经一样的是白雪皑皑,不一样的是大洋早已不复存在。不见沧海也未见桑田,平凡的极地景观而已。不曾见过海浪,就无感海枯石烂。
屹立在生命禁区,仰面于天,他在呐喊,,风雪吞噬了他的声音,没人知道他在呐喊什么,周遭一切都在嘲笑他的渺小,只有他能听到这微弱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穿过了皑皑白雪,眼中终于有不一样的景色了……
远远看去,满眼霜雪之中,却有一片黑色。
几根大烟囱吐出的黑色烟雾徐徐升天,随风而动,黑烟之下是破败不堪的城市,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块沙盘,给人踩了无数脚……
头一次见这种景象,陈青阳也是惊讶不已,以往可从没见过这些,只是听牛老头讲过,钢铁丛林、灯光乱闪啥的……
也没说有黑烟囱,不过黑烟囱他倒是也见过,就是比眼下小了太多,就是李长安家的冶铁大烟囱。
有烟就有人,已经很久没有吃口热乎的了,这一路行来,都是徒步,大概有那么两个月多吧?陈青阳如是想到。
不多时,近了……
眼前的各种建筑,陈青阳也见过,比如说在那处军事驻地。在其他地方,也会偶尔看到冒头的混凝土,就像春笋那样。
只不过,之前看到的差不多都给自然绿化了,眼前的这些,可能是有人常住的缘故,没有绿化,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几乎没有完好的。
一走进这所谓城市,各种刺鼻的味道,不停的钻进鼻腔,陈青阳连打了几个喷嚏……
“哟~那边的小伙子!”
陈青阳指着自己鼻子,那人点点头。此人裹着结痂的大衣,脖子上挂了好多个免脚,双手拢袖,脸上都笑出了褶子。他身边还有些差不多打扮的人。
等陈青阳走近,那人又道:“从来没见过你,哪来的?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穿件衣服。”
陈青阳可不是没穿衣服吗,光着膀子,身上还冒着热气儿。
“看你这身肉,也不弱,是荒者吧?”见陈青阳不说话,那人又问道。
陈青阳索性点点头,也没搭腔。
那人赶紧上前两步,小声道:“有什么收获,拿来出来看看,保证给你个好价钱!”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陈青阳笑笑,出声道:“那你得等我会儿。”
说完,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等陈青阳走后,那些人议论开了。
“老麦克,你这次看走眼了吧,那人光着个身子,就算是大荒,也拿不出来啥。”一光头笑道。
“嘿,这可说不准,老麦克一向走运,说不定就能捡着什么便宜。”有个大胡子接道。
“你们当幸运免脚是白挂的吗,等着吧。”老麦哼道。
一阵风雪刮来,几人个赶紧缩缩脖子。
“该死的!明明仲夏都过了很久了!还这么冷!”老麦克咒骂着。
“呵!谁让幸运的你生在了这里,据说,南边这会儿可热,出大汗那种,想不想去?”光头笑道。
“怕冷,你就回家去吧,反正你家靠铁厂,热乎,还有个婆娘不是!”大胡子笑的有些猥琐。
光头拍拍老麦克,一努嘴:“那人好像回来了,去看看有啥。”
陈青阳往回走这么一趟,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特别,毕竟凭空就变出个东西来,多多少少过于张扬,毕竟光着上身……
拽着一头熊,拖到那几人跟前。
几人见陈青阳,单手拖着至少500斤的白熊,也不见喘大气,心中大定,大荒!这个人一定是大荒无疑了。
也不去管那头熊了,如果能结识一位大荒者,好处多多!要知道当下这个地方,大荒的人数,也不过一双手,都是有头有脸的,当下这位大荒应该是别处来的。
老麦克抢步上前,恭敬道:“这位尊敬的大荒,可有时间去寒舍喝口热茶?”
陈青阳听这口气突然就变了,不叫小伙子了,大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天寒地冻的,有杯热茶也是好的。
当下点头,踩在冻的瓷实的熊身上问道:“这东西,怎么说?”
那光头抢先开口了:“老麦克,荒者大人都要去你家了,这东西就让给我们,怎么样!”大胡子也是热切的看着老麦克。
老麦克摇着头说道:“这是荒者大人的战利品,我无权处置。”
那两人一听,也对,又殷切的看向陈青阳。
见陈青阳点头后,那两人走到一边经过叽叽咕咕短暂商量,又回到陈青阳身边。
一人掏出3枚金币,总计6枚金币,恭敬的递向陈表阳,老麦克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青阳接过金币,一过手,差不多二两,老麦克的表情也收进眼底。
“那就谢过两位了。”陈青阳表示感谢。
那两人异口同声道:“大人客气了。”
“老麦克是吧,带路吧。”陈青阳笑道。
老麦克点头称是,在前带路。
等陈青阳和老麦克走后,光头说道:“能和我们客气的大荒,还是头一次见。”
“谁说不是呢,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大胡子道。
走在道上,和那北亚城不同的是,路上来往之人,多了不少,脸上也没有那种死气沉沉,穿着虽然多有污秽,至少是穿戴整齐了。
不多时,陈青阳随着那老麦克来到那大烟囱之下。
当陈青阳站在大烟囱面前,才发现,这家伙有够大的。
烟囱身上长了一圈圈的楼房,有7层,从下往上,一圈比一圈小,看上去怪怪的……
老麦克见陈青阳那抬头观望的样子,也不感觉有什么奇怪的。这里外来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只要是刚刚看到这烟囱,都要像陈青阳那样杵一会儿。
“大人,我家在第三层。”
“请随我来。”
跟着老麦克的脚步,爬了几次窄窄的楼梯,上了三层。
把客人让进门,取出张高背椅,请陈青阳落座后,老麦克这才忙活着去烧水煮茶。
陈青阳发现这房屋,进身也就不到10米,宽有20来米的样子,屋内陈设也很简单,锅、碗、瓢、盆、床,板凳、椅子、灶……
“你没有要小孩?”陈青阳找着话头。
“哈哈,大荒者的观察就是敏锐,打一眼就看出来了。”
“嗨!我倒是想要来着。”
“也不知道是种子不行,还是地不肥,反正一直没有。”老麦着往炉里加上两块木碳,拍拍手,这才坐到陈青阳身边。
“大人稍等几分钟,碳还没烧起来。”老麦克歉意道。
接过一杯凉水,陈青水笑道:“我只是很久不见热茶了,不着急。”
“敢问,大人是从哪来啊?”老麦克问道。
陈青阳想了想,开口道:“北亚城,知道吗?”
老麦克抓抓头,道:“倒是听说过,不是很了解。”
又道:“不知道大人来这边是为什么?”
“还请大人别多意,我只是好奇。”
陈青阳摆手表示无妨,笑道:“呵~,世界那么大,对吧,刚到这,我还想向你打听这里的事呢。”
水开了,发出呼呼的声音,老麦克起身拎起铜壶,倒上一杯七分满,端到陈青阳手边,这才说道:
这里是亚美利加北边,脚下这块废墟,现在叫努纳武3区,不过我们当地人叫它三烟城,因为有三根大烟囱嘛,呵呵。
三烟城,就像您看到的那样,全是废墟,也是不知道那是场什么样的战争,把这地方打成这样。
这里现在大概有七万?八万人?不是很清楚……
在这因为天冷,好吃的东西不多,多数都是来自南边的商队,每次拉来的稀缺物品全进了教会那帮人手里。
我们这些下层人,就只能捡那些堆头大又便宜的,想来也是,贵重物资我们也用不起。
不过好在有你们荒者在,我们有时候也能捡你们的便宜,嘿嘿。
荒者,顾名思义,就是在荒野里寻找机会的人,他们有强大的实力,也只有如此,才能在无人区活下来,有命才能找宝贝不是。
像您这样有大荒实力的人,在三烟城很少,也就10来个,所以刚刚那两人,才多给了你一倍的价钱,想混个脸熟……
不过,愿意和我们这种底层人做交易的,才被称为荒者。
那些只和教会打交道的,他们自称掘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