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渝县县衙后堂。
富态白胖的刘知县听见手底下捕头的禀告,当场就口吐芬芳了起来。
“无能,何等的无能!他们当场杀人,还不速去抓来?你好歹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遇见这个情况还要来请示我?”
捕头额头沁出汗水,芒刺在背:“刘知县,兄弟们来信儿,那人自称前兵部尚书。”
“前兵部尚书又如何?”刘知县唾沫横飞,“一个被卸下官职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我叔父乃是幽州布政使,他一个前兵部尚书能返得了天?”
刘知县很清楚,如今朝中的兵部尚书在位好几年了,城隍庙这位前兵部尚书连续几年没有回归朝廷,无需惧怕。
捕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知县一眼,“据说,这位进城的时候,带了十名黑甲。”
十名黑甲?
刘知县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打我。”
捕头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叫你打我!”刘知县咆哮出声。
一刻钟后,鼻青脸肿、满身狼藉的刘知县与一群衣衫褴褛的捕快,赶向了城隍庙。
进了城隍庙大门,众人便看见坐在庙口门槛上的脸色阴沉地黄老爷子,以及旁边台阶上低头翻阅古籍的苏易。
台阶边上还拜访着一柄古剑,血迹未干,可那暗红的血块足以说明这柄剑曾杀了不少人。
刘知县心有一凛,收回目光,连跪带爬的来到黄老爷子面前,嚎啕大哭:
“大人,您可算是来了啊!下官被那贼人欺压许久,总算是得救了啊!”
他又将目光投向苏易,一脸的感激:“这位少侠不愧是大人麾下的,杀得好啊!”
黄老爷子冷哼一声:“信口雌黄!临渝县数十名衙役,贼人如何欺你?”
“大人,您有所不知啊!”刘知县声音中带着惧怕,“这城隍庙里的的确确有妖物作祟啊!我曾亲眼所见,那妖物将张常一家人灭口,而后又带着那个老妇人来威胁于我。下官,不敢不从啊!”
刘知县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妖物如何杀人,如何威胁,院中那些捕快也附和着点头。
“自那妖物来了以后,下官就被关押在县衙,一步不得外出,整日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应对,幸而大人来到了临渝,下官一听说了就急忙赶来。”刘知县谄媚道。
黄老爷子面带冷笑:“你就不怕妖物把你给杀了?”
刘知县脸色一僵,谄笑道:“大人一身正气,想必妖物不敢动您。”
一身正气,妖物不敢动人……苏易在一旁差点笑出了声,妖怪杀人还会怕你有没有正气?
黄老爷子眯了眯眼,“言之有理。”
……苏易诧异地看了眼老爷子。
刘知县陪着笑脸:“大人何不进县衙一叙,这贼婆子死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处理。”
扭头,他满脸怒容的喝道:“你们还不滚去给贼人收尸?还不派人去收拾其他贼人?”
捕快们立马分成两批,一批小跑进庙收尸,另一批则是往庙外跑去。
“啧,手脚够利索啊。”苏易挑了挑眉。
“少侠哪里话,咱们虽然被贼人威胁,可操练没少,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剿灭这些个贼人。”刘知县对着苏易扯了扯嘴角,一转头,对着黄老爷子就是标准的舔狗笑容:
“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县衙一叙吧。”
老爷子微微颔首。
一行人朝着县衙而去。
黄老爷子与苏易骑马落在后方,苏易看着前方知县的背影,问道:“你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刘知县跟庙祝有所勾结,张常等人之死多半也是这位刘知县的手笔。
所谓的妖物,不过是借口罢了,否则妖物显灵又怎么会用走江湖的那些把戏呢?
“先生觉得该如何处置?”黄老爷子请教道。
“杀了。”
苏易淡淡道。
“那便依先生所说,杀了。”黄老爷子点点头,话锋一转:“可他毕竟是朝廷命官,老夫目前一介白衣,得有证据才好对付他。”
“证据还不简单?只要一查就能查到。”
“先生觉得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查?”老爷子又是请教的神色。
这老头子不可能这么蠢……苏易扭头看了看老爷子,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言罢,他双腿一夹,跟上了队伍。
黄老爷子在后面一脸惋惜:“可惜了。”
他本想借这次事情把苏易给拉进来,只可惜苏易没有给机会。
只有这一次苏易参与进来了,那么后面就由不得苏易不掺和朝堂中的事了。
进了县城,苏易没有跟着去县衙,而是留在了酒楼中。
胡云衣看见苏易后,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见着他手中拿着一本古籍,旋即便闭上了嘴。
苏易独自进了客房,摊开这本,开始磨墨。
以他十二年阅读理解的经验来看,这本书里面肯定藏着秘密。
黄烟可以用把戏弄出来,但是那个声音可不是江湖把戏能弄出来的。
所以,他准备把古籍抄录一遍,然后再看看古籍本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以前电影电视剧里不都是有这样的嘛,用水泡或者火烧之类的,秘籍就会显现出真正的内容。
万一这本古籍就是那样的呢?
可苏易又怕万一是其本身的内容有问题,用水一泡或者火一烧就给毁了,到时候就亏大发了。
所以,不如先抄下来,再实验。
“古曰山经水疏不离其身,其中……”
细细抄阅着,一开始苏易觉得没什么问题,可忽然间感觉到了奇怪。
体内似乎有一股气息慢慢流转着!
这还真是个宝贝?
苏易一惊,他能感受到,那股气息在体内按照某种轨迹流转着,然后形成了一个周天。
难道是什么修仙秘籍?
苏易心中一喜,抄写得越来越快,体内那股气息也流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壮大。
……
酒楼后院的一簇草丛中。
一只黄鼠狼悄悄扒开草堆,吱吱道:“那东西就在这里面,我能感应到留在上面的气息。”
它的身后,一只玲珑小巧的黄鼠狼小声道:“大王,我们能从那位仙家手里偷到吗?”
“偷不到也得偷!不然叔父饶不了我们。”
这只黄鼠狼大王吱吱叫道:“那人总有修炼的时候,只要等到他松懈,我就凭借我的天赋去给偷过来。除非他比叔父还要厉害,否则不可能发现我。”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胸口一闷,紧接着整个身子被压倒在地,身上像是无穷重的东西一样。
后面那只黄鼠狼看起来更惨,七窍流血、两眼翻白、昏死过去了。
“仙……家……饶……命……”黄鼠狼大王亦是七窍流血,痛苦地喊道。
……
酒楼中。
胡云衣安抚好黄豆豆入睡,刚刚起身站起来,脸色忽然大变。
一股无上威势自旁边的客房铺开,如同惊涛骇浪,而她不过是一颗沙粒,被这汹涌的浪潮中无法自如。
“嗬……”
胡云衣面露痛苦,嘴角溢血,尚未被磨褪的半截妖身都快要显出原型了。
或许正是因为她仅有半截妖身,状况要好得多。
胡云衣目光投向旁边的房间:
“先生……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