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右脸颊传来剧痛，以及看到陈若从未有过的龇牙咧嘴。
叶振廉可能会误认为，之前嘴角的温润是陈若动情的亲吻。
即使在那一刻，已然嗅到她的发香、触到她的吐息。
即使在后一秒，已然尝到她的甜腻、碰到她的柔软。
可……那又如何呢。
一路无话。
默契。
将近傍晚六点，帕拉梅拉过了收费站，驶入明州市区。
夜色刚刚吞没最后的余晖，霓虹夜色，华灯初上。
“跑了一下午挺累的……要不今晚就算了。”
叶振廉试探着问，情欲的刀光剑影下，他不敢再肆意起舞。
陈若潇洒地笑笑，她觉得，撩了就想跑的人总比穿了裤子才跑的人靠谱些。
“弟弟，怕了？”
陈若说的挺隐晦，仗着年龄的优势，面对叶振廉，她像是再次焕发出底气。
至于她的话里面，到底怕的是什么，说不清楚，但二人都有大致上的模糊概念。
叶振廉想把这个话题避讳过去。
“如果你不嫌累，我把余馨叫出来，咱们可以逛逛街、KK歌、压压马路……”
“可是我想喝酒啊。”
“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音乐酒吧……”
“哈，音乐酒吧也太幼稚了吧。”
——
国际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那就像是来拯救叶振廉的救世主和神仙皇帝。
是方小曼，差不多高三学生放学回家的时段，叶振廉大致也能猜到会有这通电话。
接起，不太高兴的冷然劈头盖脸而来。
“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有点事。”
叶振廉敷衍的答。
叶振廉的手机是几百块钱一支的，就像老年机，不按免提也胜似免提。
对话的内容被陈若尽收耳底，她一边开车，一边抿着嘴笑呵呵。
陈若貌似极享受叶振廉吃瘪的时刻，虽然不知道对面的女声是谁。
肯定不是余馨、他老娘也在京城，那么，也许是……亲戚？
方小曼继续训斥而来，一如既往的严厉。
“就你屁事多！但有事也不能旷课！”
“我请了一天假的。”
“人家余馨也请一天假，怎么她就知道上午办完证、下午乖乖回学校上课……我看你这种坏学生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方小曼开始咆哮，叶振廉不知道她是来了大姨妈还是更年期提前。
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留。
叶振廉知道的，余馨肯定就在那里听着。
陈若哑然，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透过夜间车厢内的晦暗，她看到，叶振廉的脸阴沉如墨。
“方老师不是的，是叶振廉让我去上课的……”通话那头有隐隐的哀婉啜泣女生。
当然是余馨，连陈若都听的出来。
“让余馨听电话。”叶振廉压下怒气，面无表情的说。
窸窸窣窣。
“你回家吃晚饭吗？”
余馨沙沙的声音传来，激起叶振廉的温柔，携带一点点调笑，随便抛出一个问题：
“家里吃什么？”
吃什么的答案并不重要，叶振廉从中控后视镜里望陈若，该怎么处理她，这才是当下最纠结的事。
“方老师特地买了只甲鱼，说要庆祝我们房子产权落地！”
……
“哦……余馨你替我谢谢方老师……对，我马上回家。”
“唔！”
——
叶振廉挂断通话后，直愣愣的靠在椅背，不知该怎么对陈若开口。
其实也不用开口，因为陈若不是聋子。
“要不，一起去我家吃点？甲鱼四条腿……一人一条刚好。”
持续的无言，夜幕逐渐拉下，帕拉梅拉里没有开灯，所以叶振廉看不清陈若的表情。
“所以，你，叶振廉，是在跟两个女人同居？”
漆黑中，传来陈若悠悠的问题，似笑非笑的揶揄中，裹挟满满的困惑。
“咳、咳……”叶振廉咳嗽两声，才开始解释：
“余馨你认识的，另一个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陈若诡异的清笑起来，笑到后来发出一道冷哼。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女老师是专门来督促你学习的？”
“这只是一方面……”
“然后？”
“她是来监视我的，为了保护余馨的纯洁心灵……和肉体。”
“……”
陈若闻言愣住了，持续了几个呼吸，她才吃吃大笑了好一阵。
——
陈若拒绝了叶振廉一同回家共进晚餐的邀请。
甲鱼四条腿可以一人一只分而食之，三条腿的叶振廉，她可不想也一人一条。
把叶振廉送到小区门口，一番寒暄之后，陈若的万千情绪只是化为一句“谢谢”。
也许早先有冲动，但经过几个小时的冲淡和温馨“同居三口”的洗礼，也就深深压抑在心田最深处。
叶振廉并没有着急打开车门离去，远来是客，让陈若独自吃晚饭，然后苍凉的回沪海，确实不太好意思。
同时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抛却中间莫名其妙的情愫插曲，叶振廉认为，陈若这个朋友可以交。
“要不，还是一起上去吃点吧。”
“不了。”
冷静下来的陈若有洁癖，包括物理上和精神上。
“那……我先陪你随意吃点？街边那种的。”
“那种我吃不惯……没事的，你直接回家吧。”
陈若直言不讳，就像那次去叶爸叶妈在京城的出租屋的生理不适。
“那随你，下次见。”
叶振廉没做任何纠缠，打开车门就欲离去。
“喂！”陈若急促的喊了一声。
“怎么？”叶振廉回头。
“下午那个吻，你不要多想……只是为了表达谢意。”
“当然。”
叶振廉淡然笑笑，轻轻下车和门离去。
陈若望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就是一阵心慌。
“喂！”她把脑袋探出车窗呼喊。
是夜无风，微卷的发丝凌乱的黏在额头，经过一天的疲倦此刻只显得异常萎靡。
“街边晚餐的机会已经没了哦。”
叶振廉坏笑着回头说，离去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
“我爸不让我回沪海啊！”
“那就不回咯。”
叶振廉早就猜到了，陈海肯定尽可能不让女儿接触悬崖边沿的陈如。
“我可能会在明州待一段时间啊！”
“哦，挺好的……记得把酒店地址告诉我，有空我就带余馨去找你玩。”
叶振廉消失在漆黑中。
陈若看不到他。
就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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