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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这天晚上,刘渊在睡梦中突然觉得头顶变得一片明亮。他站在黄河边向远方眺望着。突然,从身后来了一阵强劲的风把他托举起来。刘渊就这样借着风势向老家新兴县的方向飘去。爹娘在不远处指引着他。他来到童年时期家门口的小河旁,好像自己能够一下子看穿河底。河水是如此的清澈见底,他就埋下头来用双手做勺子舀水喝了几口。也正在这个时候,刘渊觉得自己浑身发热,突然有千斤的力量在爆发。只见在他家的房顶上飘着一面写有“大汉”二字的旗帜。那面旗帜,刚才还在远处的房顶上,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到了他的手里。刘渊身边一下子聚集了成千上万的兵士。刘渊正要站到高坡上大声疾呼,梦就醒了。

西晋朝廷混乱,诸王争权。不仅刘渊在心中充满厌恶,就连洛阳城里的百姓也是私下议论纷纷。有的族人对刘渊说:“这也许是值得庆幸的,是个机会。晋人内乱,匈奴部族才有机会摆脱现在不尴不尬的处境,只要你站出来大声疾呼,必定会有很多人响应。”而刘渊在梦里的那些举动仿佛就是一种暗示:能够真正成为自己民族乃至其他民族的主宰。这是刘渊的一个心结。

当皇太弟司马颖召集大家商议抵抗王浚起兵的事情时,刘渊低着头,总是不吭一声。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刘渊对司马颖说自己希望能回到自己的部族去。因为,只有回到那里,刘渊才能动员更多的力量为司马颖所用。刘渊无心参加这种讨论,在议事结束后,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有找一个私人理由来请假。他对皇太弟说道:“族人要给下官的父母举行合葬仪式,希望皇太弟能恩准下官回家参加葬礼。”

皇太弟司马颖正当焦头烂额之际,根本顾不上其他杂事,就算刘渊这一孝行,也无法打动司马颖。司马颖原本就对刚才会议上刘渊一言不发深感不满,但又碍于以往的情面,不好直言训斥,只是让他先别忙着告假:“如今王浚联合司马腾举兵反叛,正是用人之际,此时提出离开,怕是不合适,待平灭王浚之后再说吧。”刘渊也觉得刚才的话过于仓促,没有考虑司马颖的内心感受。所以,他一回营帐,就更加郁闷了。无奈,一时又找不到一个说话的部属,他一个人钻到营帐后面的小树林,吹起了箫。

身边的衙役都知道老爷吹箫的时候是不喜欢人们打扰的。刘渊借着吹箫来忘掉刚才的不愉快。当时,刘渊的箫声听起来有些凄惨和苍凉。人们不知道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只是在这浑厚深切的旋律中,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吹箫人的心情。刘渊眼前出现了自己父亲和母亲的背影。他知道父母曾经对自己的期望。这种伤感是肯定的。因为刘渊一大家子,在整个匈奴五部都是说一不二,叱咤风云,如今改名换姓不说,还一直寄人篱下在京都洛阳,看人眼色行事,与一些鸡鸣狗盗的人打得火热。他只能偷偷地一个人研究兵法,却一时无法实现自己从小的抱负。

刘渊无奈,对司马颖说自己愿意听从他的指挥,只是现在想回到自己洛阳的府中。他和贴身随从小溜子先回到府上,很快传来禀报说夫人呼延玉的娘家来人了。

刘渊有些意外,但也觉得这个时候能有亲戚来看望,正好可以叙叙旧,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原来是小舅子呼延攸,现在正与阏氏呼延玉在上房里拉话。阏氏,是汉时匈奴人妻的称号,源于胭脂花,即红花。匈奴人以女人美丽可爱如胭脂而得名。匈奴人称妻为阏氏,称母亲则为母阏氏。

刘渊与呼延攸来往不多,上次呼延攸来时差不多有几个月的光景了。但这次刘渊灵机一动,觉得要返回部族只有眼前这个呼延攸了。

呼延攸正与姐姐说起老家那边的情况,看到刘渊进门,连忙站了起来。呼延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刘渊,说:“一路来到京都,觉得你这只草原上的苍鹰,在这里快要失去展翅的空间啦。”

刘渊拍拍呼延攸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夫人呼延玉说:“今晚让后厨多做几个菜,好好喝两壶酒,一醉方休。”

夫人呼延玉,与刘渊母亲呼延氏,并未相见过。母亲呼延氏去世那时,呼延玉与刘渊并不认识。由于刘渊对母亲的怀念,所以,长大后娶了一个同样姓呼延的女子,以至于府上也叫刘渊的妻子为呼延氏了。不过,为了与母亲呼延氏有所区别,刘渊和刘渊身边的人总是叫他妻子为夫人,或者直呼其名呼延玉。

与夫人的认识,确乎偶然。这个姓呼延的女子出现在那片北方的碧绿草原中,却又是一种难得的机缘。

那次,刘渊远远地看到一个小黑点在大草原中跳跃。渐渐近了,刘渊发现是一头秀发的姑娘,而当时呼延攸就在姑娘的背后叫喊着什么。呼延攸在刘渊的视野里显得有点多余。他怔怔地望着马上的姑娘出神。

姑娘黑缎子般的长发在风中飞动着。而姑娘身下的骏马却是威风八面,气宇轩昂。

刘渊拦住姑娘的马匹,只听他大喝一声:“吁——兜——儿!”

马匹站住了。姑娘很生气,问为何拦住她的马?

姑娘的弟弟呼延攸甚至拉开弓箭,准备对刘渊射击。只是姑娘忙转身对呼延攸说:“弟弟,没问清人家干啥,你射啥箭啊?”

“姑娘,你叫啥名啊?”

“你刚才不是叫了我的名啦?”

“刚才?”

“是啊,刚才。”刘渊喊了一声,是让马匹停下来的口令。原来,姑娘竟然是呼延玉。

呼延攸的不信任,乃至敌意,让刘渊不快。但姑娘与他一见如故,让呼延攸觉得他们似曾相识。

刘渊与呼延玉就这么认识了。这是他生命中除了母亲之外的第一个爱他的女人。

呼延玉连忙介绍呼延攸此行的来意,小声对刘渊说:“他可是奉了老右贤王刘宣(刘渊堂叔祖)之命,请你回部落计议大事的!”

事实上,这些日子,洛阳爆发的诸王之争,也让居于离石的匈奴五部蠢蠢欲动。刘渊叔祖刘宣已经秘密召集五部上层贵族,对当时的情势发表意见,准备见机起事。

刘宣慷慨激昂地说:“我们匈奴先人与汉朝曾经结拜为好兄弟,荣辱与共,建功立业。自汉朝灭亡,魏晋代兴,我们匈奴族人便只有如今这个虚号了,根本没有实土之封。我们虽号称王族世家,但和普通编户百姓有啥两样啊?想想如今的境遇,真是让每一个族人深感屈辱。今日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正是我们兴邦复业的大好时机。我的贤侄是个智勇双全的匈奴汉子,不仅姿器绝人,而且堪称超世人杰,他正是兴复大业的最佳人选。”

于是,五部上层贵族秘密盟誓,把刘渊作为大单于的最佳人选,并暗派匈奴族人呼延攸,把五部盟誓的事情先通报给刘渊。

刘渊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如今中原大乱,瞎子都看得出,朝廷无力回天,正是我部族脱离晋人的大好时机,奈何皇太弟对我看得很严,不准我回部落,刚刚驳回了我的请求!”

呼延攸心生一计,觉得他自己出面就能让司马颖改变主意。刘渊自然半信半疑,怎么可能呢?司马颖这人精明过人,一般的托词是无法说动他的。

呼延攸以为皇太弟现在正被王浚讨伐,急于找到救命的稻草。如果刘渊亲率匈奴五部的人马来为他解围的话,或许会得到恩准,毕竟匈奴五部的救援是司马颖生死存亡的大事。

那些日子,刘渊由于无法实现回到部落的计划而变得有些灰心丧气。他的夫人呼延玉总是朝夕相伴着,怕他出啥差错。每个清晨,刘渊总是站到庭院里,而呼延玉静静地陪着他,远远看上去如同两座石雕。

呼延玉问:“昨晚睡得怎么样啊?”刘渊说:“还好。”呼延玉知道刘渊是在单氏房里睡的,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只在意刘渊是否能休息好。天气冷了,她怕刘渊夜里着凉。夫人呼延玉与单氏相处的如同姐妹一样。

呼延攸这次来,给刘渊带来一匹千里良骥,是草原上地地道道的良种马,有着健壮的体格。刘渊的体格也是强壮的,加之晋人的智慧又丰富了他的头脑,他必定能带领匈奴人再现呼韩邪时代的辉煌。呼延玉相信丈夫的能力,只是需要伺机而动。这次她弟弟呼延攸的到来,或许是一个机缘。

这匹马被称作乌龙驹。呼延攸在此行的路上,很难调教这匹马。谁知现在到了刘渊手里,竟然是一副服服帖帖的模样。在呼延攸的记忆中这匹马曾经狂蹦乱跳,几次发怒把他这个新主人摔下马来。可是,现在的乌龙驹可不一样了。呼延玉把缰绳递给丈夫,只见他忽然一闪,转身就上了马。

呼延攸站到门口拍着手说:“真不错,好鞍配好马,乌龙驹终于找到真正的主人了。”呼延攸说这匹马是他从一个西河郡美稷县的客商手里买到的,花了大价钱。

呼延玉也觉得丈夫刘渊身上有一股慑人的豪气。这股豪气,一般人身上是没有的。而刘渊一跨上马,就找到了久违的一种感觉。

呼延攸对这匹马一直充满信心,并且还想在刘渊无法驾驭的时候讲讲自己驯服它的经验,真没有想到他竟然没一会儿工夫就把它征服了。整个匈奴部落正在呼唤着刘渊这样的草原雄鹰。

时隔不久,刘渊再次向司马颖表明自己的意愿,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其实,刘渊并不想演戏,可是没有办法啊。他多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司马颖都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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