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晨。
林澈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伤口已经经过处理,心里庆幸关倩没过河拆桥,丢下她不管。
坐起环视,房间布局熟悉,该是在万里镖局,跟他初到原武镇所住的房间一样。
转身下床,后背伤口突然一个抽痛,疼得他哇哇直叫,说起来这还是他穿越之后受过最重的伤,没想到最重的伤竟然是一群乌合之众留下。
林澈一阵后怕,寻思这次是把命捡回来了,但以后要时刻保持警惕,避免再被女人乱了心智。
这时,房外的荷香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见林澈似要下床,赶紧走去扶搀,眉开眼笑道:“林公子醒啦,我这就去通知老爷。”
林澈初到万里镖局就是荷香在服侍他,后来又在山贼手中救下她,并不见外,奇怪问:“我后背的伤并没腹部的伤严重,为何却是背部疼的更厉害?”
荷香笑道:“我听说,后背那伤口有毒,治疗的早,虽不致命,但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放毒。”
林澈无奈点头,偏偏是在后背,无法自行解毒,就这小镇的大夫的医术,怕是要放到猴年马月。
荷香将林澈扶到桌边,就跑去通知关丘了。
林澈寻思在原武镇养伤还不如去碰碰武林中人,获取武学兑换内力,也懒得留在镖局听关丘言不由心的道歉和感谢。
至于镖局的秘密,早在前往破庙之时就没兴趣了,再询问关丘,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当即找了件衣物,顺走些银两,出城了。
时光荏苒。
离开原武镇的林澈,漫无目的地在林中穿梭,偶尔顺便斩杀些拦路贼,月余时间,他的伤势就已经完全痊愈了。
此时,密林的溪边,林澈生了把火,准备料理顺手抓来的野味。
一个月来,他都是如此,在林中遇见野味就顺便猎杀,歇息的时候便起火烧烤充饥。
只是这种与世隔绝的日子,看似无欲无求,实则过得糊里糊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江湖对于他来说,是留下无趣,离去也乏味。
烟火袅袅,去掉皮毛的野味在烈火燃烧下开始变得焦黑。
林澈不由苦笑,寻思又是过火了,正要减少柴火之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喊得急也停得快,该是被杀了。
林澈并无搭理的打算,世道纷乱,恶人杀之不尽,他又管得了多少呢?
可刚想充耳不闻,接二连三的惨叫和打斗声让他越发好奇,实在按耐不住想看热闹的心,倏地一声,沿声掠去。
林澈悄然赶至,躲于密丛暗处,透过缝隙,只见一名蒙面黑衣人俯视着跪在面前的中年夫妇,嘴里发着低沉的笑声。
三人四周躺着两具老人尸体,数十名卫护皆是重伤倒地,辗转呻吟。
跪着的中年夫妇,明显已经筋疲力尽,跪着地上,身体不停打颤,看黑衣人把刀一提,架在肩上皆是被吓了一跳。
女方使劲抱紧怀里的婴儿,忍不住抽泣,男的双眼红丝,瞪着黑衣人,悲怒交加。
“敢问壮士为何拦截陈某?若是想劫财,只管说来,陈某也算是富甲一方之人,定能满足阁下,若是寻仇,杀我便是,请留下妻儿性命。”中年男子拜跪在地,将身段放得很低。
黑衣人闻言大笑,也不答话,手中大刀骤然一划,中年男子双手尽断,倒地嚎叫。
中年女子一愣,忽见眼下刀光一闪,脖处刚感一阵刺痛,已身首异处,死不瞑目。
“无关人等,滚!”黑衣人大声怒喝。
数十名护卫从没见过如此杀伐果断之人,吓得魂飞魄散,哪敢有丝毫停留,登时连爬带滚,四散而去。
一阵慌乱之后,林中只剩下跪地男子的惨叫声和婴儿的哭啼声。
黑衣人看着中年男子瞪大着眼,却无可奈何,癫狂大笑,森森说道:“我先送你小孩下去,免得你妻子太担心了。”
说罢,大刀一劈,对准婴儿而去。
林澈见中年男子刚才说得正气凛然,不像奸诈之徒,想出手相救,又觉得黑衣人虽说杀伐果断,但却没对一名护卫下死手,两者之间似乎还有隐情,难分对错。
犹豫间,清风忽起,一颗碎石从远处飞来,随风击向大刀刀身,啪的一声,大刀当即碎成三四截。
简简单单一招,足见来者内力深厚,江湖之中能与之匹敌的人,不过寥寥。
三人皆是惊诧,转头看去。
只见一名瘦骨如柴,肤色黝黑的僧人缓缓走来,嘴里嘀咕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黑衣人将被震得发麻的手背于身后,斜眼瞟了下中年男子,见他已经失血过多,近乎昏迷,寻思给他多一双腿也是跑不了,便转身正对僧人,拱手说道:“大师有何指教?”
僧人垂首轻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黑衣人心中忌惮的很,寻思这和尚内力了得,若是对方执意阻拦,他根本不是对手,只好耐着心性,说道:“不经人苦,莫劝人善,大师可知你救的这人,杀过多少人?”
僧人摇头说道:“贫僧意不在救他性命,而是想赎你业障。”
黑衣人不由发笑,怎么反过来他成了需要打救的人了,冷笑道:“这人在12年前,残杀我霍氏一家四十八条人命,如今以命还命,天经地义,大师觉得呢?”
僧人轻叹一声,说道:“缘起因果,施主又何必徒生恶业?”
黑衣人闻言大怒,骂道:“去你娘的狗屁因果,臭秃驴!你又何必惺惺作态,你即能不分青红皂白伤我而救他,便可以杀我而救他性命,难不成佛家子弟杀人便是善人,我杀恶人反而成了恶人不成?”
“施主以为杀恶人之人为善人?”僧人问道。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答反问:“大师认为杀恶人之人为恶人?”
僧人:“不善则恶。”
黑衣人讥笑问道:“救恶人可为善?”
僧人:“救你自然为善。”
争论间,黑衣人看似情绪激动地手舞足蹈,实则慢慢靠近刀柄,眼看机会到来,冷笑道:“可惜啊,我没兴趣当和尚!”
说罢,脚下猛然朝地上刀柄一踢,刀柄当即刺向已晕倒在地的中年男子,僧人没想黑衣人会突然下手,正要阻拦,不料黑衣人刚踢出刀柄,身形一掠,隔住了他的去路。
一切都在黑衣人的掌控之中。
僧人心知已来不及,暗叹一声,任由大刀穿过中年男子的脑门,轻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