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秋分的北方天气，那是真的冷。全球气温下降就罢了，家里连棉被都没有，还好这时睡的是大炕，多加些柴火也算能勉强睡上一晚。
一个懒觉睡起，醒来又觉得饿了。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方文羽暗想，这TM也太逼真了，谁能知道那太阳都是假的。
这具身体对食物的需求就像一个无底洞，方文羽躺在床上叹了一声。
“这个世界的人主要任务就是养活自己，看来我一段时间内就要陷入整天找食物的境地了，哪里还能管什么任务？”
“遭了老罪了！”
方老头早出门寻野菜去了，方文羽也打算找点吃的。
“编个渔网什么的行不行？”
渔网倒是简单，就用麻绳编制，末端掉上一些重物。但是这个东西不能明目张胆，一旦被人发现，这可是偷税漏税，要掉脑袋的。
“算了，以我这动手能力，编渔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还是想想今天吃什么吧。”
不过还没等方文羽想好，屋外响起了叫喊声，却是昨天跟着祝公道一起去救自己的一个伙伴。
这个伙伴名叫大盘，在方文羽的记忆里，大盘一家好像是姓郑，是十多年前逃荒来到的这里。大盘为人实诚，父亲在逃荒中的了疫病死了，剩下一个老娘和一个十三岁的妹妹，平时两家人没少来往。
“文羽，二少爷让你过去！”
“哦，马上！”祝公道便是二少爷。
方文羽出门，看到的是个皮肤黝黑，比自己更加瘦弱的人。大盘递过来大半个面饼道：“二少爷赏你的。”
方文羽看着面饼楞了一下，心里暗道：“好嘛，祝公道好歹还算是大方。”
要知道这时候的粮价，已经比十多年前涨了上百倍，这一个面饼，抵得上半条人命了。
如果有吃的，黄巾起义也不会爆发。
这是方文羽给祝家顶罪的奖励，当然，虽说是杀牛，但牛肉他是不用想的。
大盘看着方文羽咬了一口咀嚼着，大大的吞了一口口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真正的面饼滋味了。
但方文羽却觉得难以下咽，喝了口水才把一口面饼顺下去。
“分你一半！”
面对着方文羽递过来的小半面饼，大盘没敢接。
“拿着！”
“文，文羽！这，这是面饼，你，你~”这孩子语无伦次了。
“给你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方文羽大少爷脾气来了。
在食物面前，大盘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小心翼翼的接过。
“谢，谢谢，谢谢文羽。”说着他把小半个面饼揣入怀里。
“咋不吃？”
“留给我娘和妹妹。这小半个面饼用汤化开，加入点野菜和树皮，可以让他们饱餐一顿了。”大盘嘿嘿笑着。
看着大盘不似作假的面孔，方文羽心里暗叹一声，这世界TM真是有病！
当然有病，建安初期人吃人的记录大把，只是他不读历史不知道而已。
就在此时，系统界面中忽然有所变化，原本念力数值是零，现在竟然变成了1点。
方文羽莫名其妙，刚才他做了什么？
啥也没做啊？
不就是给了小半个面饼！
“不会吧！给半个面饼就能收获一点念力？”
“3309！给我个解释！”
“念力是生灵的信念之力，当生灵对你产生发自内心的感激或者崇拜时，有几率获得对方灵魂力量中产生的能量加持，经过本终端的吸取，可以形成念力！本终端的使命便是吸取念力！”
“就这么简单？我的天，半个面饼就行？”方文羽兴奋了。
“不简单，在现实世界，除了宗教，通过简单的物质给与，几乎已经不能获得念力了。这个世界是因为环境过于恶劣，你刚才给的半个面饼，对于灾荒中的人来说，已经属于救命之物。”
“是是，你说的都是对的，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哈哈！”方文羽仿佛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心思顺畅起来。
很快，祝家大宅便到了，进入大门，院子里已经有七八个跟方文羽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祝奥瞧了一眼方文羽，眼中厉色闪过。
祝奥的目的是陷害祝公道，他当然知道这么点小事还不至于把对方害死。至于他二叔拉了方文羽来顶罪，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虽然方文羽不是他家的奴仆，但作为佃农家的孩子，为主家顶罪，那是他们的荣幸。
方文羽进去，祝公道也没有太多热情，只是随口打了声招呼。对于方文羽给他顶罪这事，他觉得他作为主家的当事人，能救你出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这已经在方圆十里获得了为人仗义的名声。
“这就是原本这具身体里面所谓的发小？”方文羽感叹于祝公道对自己的冷漠。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二人身份悬殊，能像祝公道这样对待一个佃户人家，已经算是极其少见了。
没等方文羽多想，那边祝奥说道：“今天叫你等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安排。昨日衙门下榜，本年度的徭役条陈已经确定下来。由于外面战乱频发，州里便取消了以钱代徭，各位都未曾登记在籍，我兄弟二人想请各位代为服徭，哪两位能够自告奋勇，我祝家自会拿出相应报酬。只要你们谁能在半月之后顶替我兄弟，你家每日两个面饼，决不食言！”
“两个面饼！”
“嘶！”
六个少年除了方文羽，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方文羽通过这具身躯的记忆也清楚这是要干什么。徭役分为徭和役，朝廷规定不论男女，满十五岁便要服徭役。
徭是每年一个月为县里修城墙修道路等等，这是免费劳动，连吃的都要自带。
役是有提供生活保障的兵役，每人两年，或戍边或做其他兵种，反正九死一生。
他可不会去干这事。他正是长身体的年龄，怎么可能为了这点食物去拼死拼活，消耗的体力用面饼完全弥补不回来，能活着回来的可能性都不大。
他们这些人，都是没有登记户籍的，也就无需徭役，这是祝家在其中帮着做了隐瞒，这就是所谓的黑户。
祝公道拿眼神往方文羽这边看，结果发现方文羽根本不理他。
“这厮心中有怨。”他暗暗想着，但也并不在意。
方文羽不去，要去的大有人在。
就连与方文羽一起过来的大盘也自告奋勇。
方文羽却不但自己不去，还偷偷把大盘拉到一边道：“大盘，别去！”
“啊？为什么不去？那可是每日两个面饼！”
“不就是面饼嘛，我给你，只要你听我的，以后每日五个面饼都没问题。你知道的，往年服徭的人，能活着回来的不到七成，剩下三成哪里去了，一天到晚没得吃还要劳作，饿也把你饿死。”
大盘将信将疑，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终究还是听了方文羽的话。
回到家，方老头在默默的煮着野菜，方文羽却坐在石磨上发呆。他现在面临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他因为杀牛事件之后，已经成了死了的人，不存在徭役，但他这便宜老爹需要服徭役啊。
男子满十五岁，直到六十岁，都是要服徭役的。而方老头才四十多。在这个年代，四十多的贫民，已经被生活压得看上去五六十岁，如果再去服徭役，死亡率在九成以上。
第二个问题自然是食物问题。
这个便宜老爹能不能迈过这个坎，就看自己能不能搞到食物了。
“要我去挖野菜扣树皮充饥，那是不存在的！”
“但饿死这回事，还真有可能发生。”
“懒惰真是人类的第一大原罪啊！”
前世今生，方文羽真没认真劳动过，当然除了在肚皮上。
“到哪里搞些好吃的呢？”他才吃了一天的蝗虫就已经想吐了，要不是因为肚子又饿了，他才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有了！”想了许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蝗虫不敢吃，无非他是蝗虫，被人发现不得了，如果他不是蝗虫呢？”
思量着，方文羽开始抚摸着下面的石磨，脑海中的思路渐渐清晰。
他要把蝗虫做成饼。
其实这很简单，抓回蝗虫烤干，用石磨研磨成粉，混入野菜调味，加入盐巴，烘干便成。
想到这里，他兴奋的从石磨上跳下来。现在只差人手，要他自己干，那不存在的，他得想办法说服自己这便宜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