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祝奥提马飞奔,回头见着盗匪没有追来,暗自松了口气。他此刻已经飞奔出半里,那些没有马的盗匪自然追之不及。
但便是此时,草丛里突然白光一闪,这白光猛地向自己马腿激射而来。定睛看时,只见一道脸上蒙着麻布的瘦小身影从草丛里窜出。
随着马匹的一声尖叫,这大黑马直接往前扑倒,连带着马上的祝奥也打了几个滚,摔在山前的土堆上。
原来方文羽自知不是祝奥对手,也只能下砍伤马腿,让祝奥从马上摔下来受个重伤什么的。
他早计划好了,如果对方重伤,他便补刀,如果对方没事,他便逃跑。
“啊!不要杀我!”祝奥发出惨嚎,整个右腿从膝盖处折断,早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
“呦!运气还蛮好!”方文羽愣了一下。
“放过我,食物和马都给你!求求你!”祝奥脸上惊恐至极。
方文羽回头看了一下,那边正收拾战利品,没有人跟过来。
“放你是不可能的,我娘的仇,今日非报不可。”
“你娘?”祝奥不明白,他以为对方是盗匪。
方文羽摘下麻布面罩道:“让你死个明白!”
“是你!”祝奥目瞪口呆,就一个这样的小人物,竟然追踪自己这么久为母报仇,这到哪里说理去。
方文羽手上没停,举刀朝着祝奥扎了下去。
“噗!”
祝奥此时肋骨断了几根,右腿折断,大脑也七荤八素,根本就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象征性的提了提手中的长刀,便被方文羽直接一刀扎进了脖子。
“哼哧哼哧!哼哧!”
方文羽听着祝奥喉管被切断发不出声音的低吼,心中也算是痛快了。颤抖的收起刀,又将祝奥的刀取了,直接一头扎进山里。
他也紧张,他也怕啊,手都发抖了。
那匹马是好东西,可他哪里敢停留,为了点马肉被人抓了,那会成为业务界的笑话。
连夜赶路,不眠不休,两日后,方文羽回到了祝家庄。但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将祝奥的刀藏好,然后在汾水里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再过了两日,祝奥身死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这两日方文羽可没有闲着,时不时的在外面晃荡。祝公道看见了他,其他祝家庄的很多人,他也都打了照面。
这就是制造不在场证明。
白天晃荡,晚上他却没有闲着,蝗灾过境之后远去了,要捕捉没有这么容易,不过他的食物储备已经足够。
现在是想着改善伙食。天天吃蝗虫饼,这对于方文羽来说也是个灾难。这两天他的新式撒网也出来了。
有着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方文羽知道这汾水沿岸的县都设置有水官。水官的作用自然是专管水利。其中就包括水利设施建设、水渠维护、渔课等等。
这其中的渔课,就是渔人税收。只要你织网捕鱼,都需要交渔课。此时没有发明撒网,凡是渔人户籍,都是在河中定网捕捉,效率很低,所以此时的渔人户籍,几乎都已经逃亡干净了。
渔课分两种收取方式,一种是定额,只要你是渔户,那就每月定额上交。完了之后,你的所有产出,官府还要拿走一半。
更过分的是,如果你这鱼要拿到县城售卖,官府还得抽走一半的所得税,所剩就寥寥无几了。
这渔课在武帝时设立,当初没有这么苛刻,但汉末以来,官府也陷入窘境,压力自然是往百姓头上分摊。
方文羽教小丫织的这网是撒网,携带极为方便,只需晚上偷偷摸摸往水里面一撒,抓到鱼就撤,真叫一个神不知鬼不觉。
渔网织成的当晚,方文羽一家三口就偷偷摸摸趁着月色在汾水一个水流缓慢的地方捕鱼了。
看着方文羽抱着撒网跃跃欲试的样子,小丫和方老头是不信这能抓到鱼的。
“文羽哥,就这能抓到鱼,你试过没有?”小丫细声细气的问着。
方文羽摸了摸小丫的脑袋也不说话。
说实话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实操。
一网撒下去,第一次没有成功,渔网没张开,人还差点滑到河里去了,要不是月光并不太亮,他脸上的尴尬表情肯定被看到。
再次整理了下状态,这次他有了八成把握。
“哗!”
这次渔网笼罩了四五米方圆,沉下去之后再拉回来,三人就只见渔网里面有着几条银白物事。
“啊!”
小丫尖叫出声,赶紧捂住嘴,方老头也是目瞪口呆。
“真的有鱼!哇呀!有四条!文羽哥,太神奇了!”
“嘘!小声点!”
一个时辰后,三人返回了家里,方老头呆呆的坐在鱼框前发呆,口中还喃喃的道:“文羽啊,这可是死罪啊,死罪啊!”
方文羽当然知道这要是被抓到了,那就是死罪。
“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小丫,把石锅加满水,起锅煮汤,今晚我们来一顿野菜鱼汤。”
“嗯!”小丫重重点头。
这一顿是方文羽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最好伙食,吃完之后,三人又将剩下的四五十斤鱼烤干储存。
祝家,前厅,本县祝主簿,也就是祝奥的老爹,外加两名县衙派来的捕快,正在一具尸体前仔细查看着。
“程捕头!小儿之死,听说程捕头有不同看法?”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捕快拱手道:“根据实地情况来看,祝公子已经逃离了现场,往南山道已经骑马走了半里,按理说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而且大人请看,这伤口只有一刀,明显是马匹倒地之后,贼人精准的刺入祝公子喉部。这就很明显了,贼人只为索命,不为求财。
而且我们也找当日的流民探过,他们并未刻意伤人,且他们赶到事发地点时,祝公子已经断气良久,对方除了取走祝公子的兵器外,并没有拿走任何其他物事。”
祝主簿脸色铁青,手上拳头狠狠的砸在桌上。
“给我查!一定要查出凶手!”
程捕头脸色有些难看,这事情毫无线索,无从下手,于是拱手道:“属下自然是尽力,但是属下请问,平日里祝公子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是得罪过一些什么人,会让人下此毒手。”
祝主簿眼神忽然一冷道:“平日里也就些家中兄弟间的小矛盾,也不至于处心积虑取人性命吧。”
但他说这话连自己都不信。
“大人可否说明白些?”程捕头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祝主簿虽然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而且自己还是家主,但死的是自己儿子,这就没有任何其他可讲了,于是将祝奥与祝公道平日里互相掐架的事情说了。
很快,程捕快就进入了紧张的调查中,祝家里外开始人心惶惶。
方文羽又去找了大盘,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些消息。根据大盘所说,当日他们一行人陆续回来之后,都各自被衙门带去取证,结果据说祝奥之死已经定位为仇杀。
至于这个行凶者是谁,却并未有定论,不过暗地里都在传,行凶者很可能是二房的公子祝公道。
根据小道消息,祝公道两年前在郡城遇见过游历到河东郡的剑客王越,得到过王越的剑术指导。而根据衙门的消息,祝奥是一剑封喉,有这剑术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祝公道有剑术功底,结论显而易见。
这时候方文羽也想起来,汉末第一剑客王越,他收过一个弟子叫史阿,这史阿不得了,是曹丕的师傅。
“我明白了,为什么祝公道后来成为剑侠,原来是年轻时遇到过第一剑客王越。”
没过一日,消息传出,祝公道被家主下令囚禁,但他本人拒绝承认刺杀兄长之事。